第356章 心上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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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「何時輪到你來干涉我的事?」

 謝玹語氣極淡,在四下全是太子耳目的別院里,亦沒有同陳遠寧維持表面功夫的意思。

 後者微愣,面色變得極其難以言喻,可如今受制於人,只能硬生生的忍著。

 陳遠寧背對著不遠處的小廝侍女,壓低了聲音繼續道:「如今皇上時日無多,太子不日便會登基,你若是真心投靠太子還算是明智,若是懷了別的心思,到時候屍骨無存,可別怪我沒有提醒過你!」

 「你無需同我說這些廢話。」謝玹眸色微涼,淡淡道:「我只聽我想知道的。」

 陳遠寧抱著錦盒,頓時啞口:「……」

 他不過是一顆棋子,從前被太子放到雲州,如今被謝玹放到太子府,這些個人都以為自己能手握乾坤,翻雲覆雨,誰也不把誰放在眼裡。

 殊不知,這天下為棋眾生為子,誰又能逃得開這風雲涌動?

 謝玹不著痕迹的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瓷瓶丟給他,「此葯可緩你身上毒xin半月,陳遠寧,你好自為之。」

 聲落,他轉身就走。

 「謝大人!這是太子殿下贈與你的。」陳遠寧喊住他,低頭將手中錦盒奉上,低聲道:「日前有暗線來報太子,瑞王手上有置謝珩於死地的把柄,今天瑞王黨齊聚皇上寢殿,只怕是要對他下手了。謝玹……你究竟是要害他還是保他,可要想清楚!」

 謝玹面無表情的接過錦盒,遞給兩步開外的豐衣,微微頷首道:「多謝。」

 而後,轉身快步離去。

 陳遠寧站在原地,看著謝玹無論遇到什麼事都無波無瀾的一張臉,不由得沉思:

 謝家這對連命都可以給對方的兄弟,真的會如太子所說的那般為了功名利祿反目成仇?

 他本不信這世上有什麼情義,可這次,忽然有些不確定了。

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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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公主府。

 溫酒喬裝打扮成小侍女,帶上面紗,再次來了大公主府。

 說來也巧,她第一次為了謝珩到帝京,就是找趙靜怡幫的忙。

 溫酒走的側門,給守衛塞了銀票,溫聲道:「我又要事求見大公主,煩勞大哥通報一聲。」

 如今她同謝家都是尋常人避之不及的人,大公主願不願意幫忙暫且不論,這底下的人就不見得願意幫忙跑腿。

 「溫掌柜?」那守衛忽然一語道破她的身份。

 溫酒心下一驚,沒想到連公主府看門的守衛都能一眼認出她,索xin把面紗摘了,微微笑道:「正是溫某。」

 「溫掌柜跟我來吧。」那守衛竟連通報都省了,直接帶著她往裡走。

 溫酒心裡有些驚詫,跟著穿過長廊水榭,走了許久,才忍不住問道:「大公主早知道我會來?」

 那守衛頭也不回的說道:「公主早就吩咐過,若是溫掌柜上門,無需通報,直接帶過去見她。」

 溫酒思忖了片刻,忍不住道:「大公主可真是……」

 她還沒想好如何形容那位通透豁達的大公主。

 守衛又道:「公主說溫掌柜欠了她許多壇酒,一聲不吭就跑了,十分的不地道,她就等著你回來算舊賬呢。」

 溫酒:「……」

 得,這世道真是債多不壓身。

 債主還得操心欠了賬是死是活,日後如何,可真是累得慌。

 溫酒抬眸看了一眼天色,午後風雲變幻,太陽被烏雲遮得沒了光亮,隱隱有風雪將來之勢。

 守衛將她帶到後花園便止了步,同守在拱門邊的大侍女道:「煩請通報一聲,溫掌柜到了。」

 而後便原路返回。

 溫酒朝他微微頷首,抬眸,順著蓮步輕移的侍女看去,十幾步開外的花池錦鯉飛躍,在暗淡的光影里顯得格外色彩奪目。

 趙靜怡一身紅衣極其隨意倚在欄杆上,裙角價值不菲的珍珠垂在地上,好似不值分文,她懶洋洋的抬手,有一下沒一下的拋著魚食,手腕上那串紫檀木佛珠顯得那樣突兀,又那樣執著的日夜不離。

 溫酒站在原地,思緒有些紛雜。

 恰好這時侍女上前稟了一聲,「公主,溫掌柜來了。」

 趙靜怡把所有的魚食全部倒進了池子里,順手把盤子遞給了侍女,轉身看向溫酒,「溫掌柜,可算想起本宮了,可真是不容易。」

 「豈敢豈敢,」溫酒大汗,連忙上前,笑道:「縱溫酒身在千里,不敢忘公主半分。」

 趙靜怡瞥了她一眼,忍不住笑道:「你這嘴是吃了蜜還是怎麼的?如今對著本宮也張口就說甜言蜜語,說吧,想求本宮做什麼?」

 溫酒也不耍虛的,直接道:「我聽聞皇上病重,恐有人趁機加害謝珩,所以想請公主進宮侍疾之機帶我一同進宮,面見皇上。」

 「你又要去見父皇?」趙靜怡聞言,看溫酒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微妙,忍不住問道:「你莫不是覺得自己生的同那人有幾分像,父皇便不會對你怎麼樣?如今謝珩的事,誰都不敢碰,你回帝京就是為了找死不成?」

 大公主站在風頭浪尖這麼多年,見過帝京城裡才女美人、貞潔烈婦不知凡幾,卻從沒有一個同溫酒這般不怕死的。

 溫酒揚眸道:「旁人不敢碰的事,總要有人去做,公主今日肯讓我進門,大概已經生了七八分相助之心了。」

 她在賭。

 賭趙靜怡聲色犬馬這麼多年,依舊是年少仗劍走天涯的天之驕女。

 帝京城裡權勢名利消磨人xin心智,偏有人是卓然而立,初心不改的。

 「你錯了。」趙靜怡懶洋洋的坐了回去,「我讓你進門,純粹只是為了算算舊賬,你那長兄……不對,你這次回來怎麼不喊長兄了?謝珩?直呼其名,還是……」

 溫酒面色微紅,堅定道:「我這次來找公主,為了心上人。」

 「心上人。」趙靜怡把這三個字細細品了品,唇角忍不住上揚,「果然是少年人啊,敢愛敢恨敢出格。」

 她忍不住感概,下一刻,卻話鋒一轉,「可謝珩之時牽連甚廣,連那樣赫赫軍功都救不了他,你進宮面聖又有何用?本宮的舒坦日子過得好好地,又何必為了你們冒這樣大的險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