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9章 能屈能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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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這謝府大門一關,瞬間就隔斷了門裡門外兩個天地。

 外頭眾人頃刻間便散了個乾淨。

 門裡,小廝侍女們悄悄然退到了角落裡,屏住呼吸看著被貶為庶人只能吃軟飯的大公子,和忽然之間平步青雲連小閻王都敢上手推的三公子相對而立。

 溫酒站在這兩人中央,走也不是,不走也不是。

 這氣氛著實太過微妙。

 饒是她這樣臉皮厚的人,也有些撐不住,憋了許久,實在忍不住開口道:「能讓讓嗎?我先過去和老夫人問個安。」

 眾人:「……」

 這時候也有少夫人才敢開口說這樣的話了。

 若是換成尋常人,要麼被凍死,要麼被砍成兩半。

 肯定沒有什麼好下場。

 謝玹冷著一張臉一邊走,一邊把聖旨遞給豐衣,「把聖旨送到老夫人那裡去,她們要是想繼續在這住著就由著她們住,若是不願,就讓她們和謝珩一起搬出去。」

 豐衣應了一聲「是」,偷偷看了謝珩和溫酒一眼之後,大步朝堂前走去。

 其餘幾個小廝跟著謝玹穿廊而過,餘下一眾人面面相覷。

 溫酒有些琢磨不夠三公子到底是什麼意思,側目看向謝珩,用眼神詢問:這門都關上了,這戲怎麼還沒演完?

 這府宅換了個主人,三公子也從被趕出去的那個可憐人,變成了這家的家主。

 外人看來,正是春風得意該同謝家眾人翻翻舊賬的時候,老皇帝特意下旨還讓李洪跟著一道回來,必然也是存了幾分讓這兩兄弟鬧得更難看些的心思。

 正因如此,李洪在門口看到謝珩的時候,才敢狗仗人勢,諷刺昔日不屑權貴拉攏的謝小閻王。

 誰想得到謝玹看似涼薄無情,可他所做的一切,都是為了護住想護住的人。

 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把這兩兄弟的心思看懂了七八分,可現在這模樣,忽然又陷入了滿心的茫然。

 能在朝堂混出頭的,心裡的彎彎道道都是九曲十八彎。

 她這輩子,怕是看不明白了。

 謝珩挑了挑眉,朗聲道:「搬是肯定不會搬的,謝大人,我還是住原來的院子,你看如何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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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謝玹腳步微頓,卻沒回頭,冷聲道:「隨你。」

 「那什麼。」謝珩忍著笑,緩緩走向三公子,問他:「那我平日的花銷,你打算怎麼給?」

 溫酒頓時無言,「……」

 這人這不要臉的勁兒,真是越來越自成一派了。

 眾人聞言:「……」

 三公子總是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,大概是被大公子給氣得。

 謝玹背對著他許久,才回頭,「謝珩,你不要得寸進尺。」

 「我從來不喜歡得尺進寸。」謝珩隨手將耳邊的紅髮帶撥到身後,薄唇輕勾,「向來都是旁人退一步,我近十步百步的。」

 謝玹俊臉隱隱發黑,「你……」

 「別你啊我的了。」謝珩陽眼角餘光掃到了三公子腰間的玉佩,徐徐道:「反正你現在也沒媳婦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娶媳婦,俸祿什麼的就先給為兄用著。」

 謝玹看著他,眸色如墨,冷聲道:「以後沒我的允許不得出入大門!」

 這話一出來,周遭眾人全都沒了聲音。

 尤其是新跟著新侍郎的那些人,不知道這兩兄弟從前關係如何,現在看著讓人留在府里也不見得是什麼肚量寬能容人之舉。

 堂堂謝小閻王,一朝失勢,連自家大門都沒資格走了。

 側門……

 那可是妾室和卑踐的奴才們才走的。

 謝珩卻一點也不惱,點頭道:「成,三公子說什麼就是什麼。」

 溫酒站在幾步開外,聽到這話,不由得開口道:「大門不讓走,我把旁邊宅子打通了,把那邊的門接通了總可以吧?」

 她想著:那邊的宅子也是有大門的,這樣的話,也不至於讓謝珩走側門和小門。

 不知道三公子抽的什麼風。

 反正不能讓她的小閻王受委屈。

 謝玹皺眉,瞥了她一眼,「你不是說手頭緊?」

 「只是有點緊……」溫酒頓了頓,解釋道:「拆拆牆弄個門什麼的,這點銀子還是有的。」

 三公子聞言,一張俊臉越發的沒了表情。

 「無妨無妨,咱們該省銀子的時候就得省銀子,就聽三公子的。」謝珩上前,伸手搭在謝玹肩膀上,語氣隨意至極的問道:「大門不讓走,我翻牆總可以吧?」

 眾人頓時無言:「……」

 彼此相視一眼,眼神里滿是:感覺三公子要被氣炸了!現在跑還來得及嗎?

 謝玹沉默,隻字不語。

 謝珩還不忘補充道:「我翻牆很小心的,從來都沒有把牆翻塌過,謝大人,你覺得怎麼樣?」

 少年紅衣瀲灧,衣袖搭在面色越發黑沉的三公子身上,看著再兄友弟恭不過。

 然而。

 下一刻。

 謝玹便將他的手臂掀開,送他一個字,「滾。」

 眾人忍不住抱頭縮到牆上是,生怕這兩兄弟真的幹起來,被殃及池魚。

 而謝珩倚在廊柱上,摸了摸下巴,思忖片刻后,笑道:「滾牆么?好像也不是不成。」

 聲落的一瞬間。

 紅衣少年一手撐在欄杆上,一個後空翻,衣袂飄揚間便站在了牆頭上,「謝大人,你看為兄這滾得還算能入眼吧?那我以後就這樣出去回來了。」

 四下冷抽氣此起彼伏。

 謝玹閉眼,拂袖而去。

 謝珩站在牆頭上,折了牆角旁一枝梅花,輕輕一擲,便落入謝玹的衣袖裡。

 少年高處,迎風而立,紅衣似火飛揚,身後是朦朧天光。

 他勾唇,唇邊帶了三分笑意,「你走什麼?這府邸的主子不是你嗎?怎麼還同以前一樣一生氣就甩袖子走人?」

 謝玹快步離去,壓根就不搭理他。

 一眾新到新侍郎伺候的人也悶頭急走,這寒冬臘月的,愣是給整出了一身大汗。

 這都叫什麼事啊?

 說好的小閻王傲骨錚錚、能動手絕不動口呢?

 這位爺分明口才了得,實乃能屈能伸之翹楚啊!

 縱觀全場的溫酒:「……」

 我錯了。

 我剛才就不應該插嘴。

 謝東風這廝,和三公子耍嘴上功夫就沒輸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