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19章 只要錢,不要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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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刑部大堂,三司會審。

 謝玹端坐中央,大理寺和應天府的那兩位分坐兩旁,底下一眾官員旁聽。

 寒冬臘月的,本來就冷,堂上那位謝侍郎面無表情的越發讓人滿身寒涼。

 誰也不敢說什麼。

 老皇帝總歸就那麼幾個兒子,四皇子趙帆被謝侍郎抽了幾十鞭子送進七重塔里關著去了。前幾日那個膽敢帶兵造反的瑞王,也被他一劍送上西天。

 大晏朝自開國以來,就沒見過殺了皇帝兒子還能好端端站在朝堂上的人。

 眾人眼觀鼻、鼻觀心,不斷的告訴自己:果然是敢和謝小閻王對著乾的人,惹不起惹不起。

 堂下跪著南寧王僅存的那位庶子。

 趙青峰穿著囚衣,臉白如紙,說兩句就要倒下的虛弱模樣,就這樣了,還將滿堂的官員驚得滿身是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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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「你說什麼?雲州的硝礦已經挖一年了?」

 「瑞王和南寧王早有勾結?還曾許諾南寧王,一登基就把江安賜給他做封地?」

 「還合謀著火藥一造出來就用來壓制各方暴亂?簡直是異想天開!殺得的都是大晏的子民,日後若是鄰國來犯,還有誰會從軍抗敵?」

 眾大臣聞言義憤填膺,恨不得把趙立的趙氏再刨出來剮他幾千刀。

 之前有多少上摺子要老皇帝賜死謝珩的,現下就有多少人喊謝珩殺得好!

 堂前的謝玹依舊面無表情,驚堂木一拍,「肅靜!」

 眾人紛紛止聲。

 只餘下趙青峰一人繼續說:「雲州之事由我父王操持,府中下人全都知曉,我一人之力微薄,無法阻止,曾修書到帝京,未能呈到御案上就被攔了下來。我怕被父王知曉,便不敢再有動作,只能從協助趙青鸞中收集證據……」

 這個南寧王的庶子自打來了帝京,先是昏死了數日,醒來就一鳴驚人,將雲州之事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。

 趙立謀事已久,破綻極多,只是雲州這地方實在是天高皇帝遠,帝京派去的人都在路上被解決了,而趙青峰說自己曾經送信到京,這事也無從查證。

 南王府的人都死絕了,瑞王和一眾叛軍也被謝小閻王砍得沒剩什麼,現在趙青峰說什麼就是什麼。

 更何況,這人還極其聰明,把謝珩謝玹還有之前在雲州潛伏的陳遠寧,也就是太子的人一併摘了出來,誰都不得罪。還早早就將許多證據都帶來了帝京,藏在城外,今兒個剛醒來就全拿了出來,順帶著還表了表忠心。

 一眾老狐狸們暗暗感概後生可畏。

 趙立有這麼個兒子,也算是是祖墳冒青煙了。

 唯獨謝玹依舊面色淡淡,問堂下,「謝珩可到了?」

 底下小吏有些為難道:「謝將軍想來是府中有事耽擱了,應該快到了,快了。」

 謝玹微微皺眉,沒說話。

 於是,整個刑部大堂的人都得跟著受凍。

 應天府那位坐的最近,實在有些受不了,「謝、大人,謝將軍到現在還沒來,想來是因為先前收了冤屈,心下難平……您看是否先將這案子送呈御前,等皇上過目,再決定如何同謝將軍那邊說?」

 謝玹瞥了他一眼,「既是審案,人不來,如何審?」

 底下眾人有苦難言。

 審別的案子,那是要人證物證俱在,罪犯恭恭敬敬在底下跪著,若是有半點不敬,那就直接大刑伺候。

 可謝小閻王……

 你敢說他是罪犯嗎?

 即便先前砍了南寧王,殺頭的大罪都要定下了,人家溫財神還不是好好的把人帶走了。

 更別說現在,明擺著是老皇帝冤枉了謝珩,上趕著要給那少年洗冤。

 人家壓根半點不稀罕。

 這事裡頭的門道多著呢。

 朝中不知有多少大臣偷偷的往謝府里送禮,眼巴巴的求著謝小閻王原諒先前那些個事。也就謝侍郎心如磐石,半點不受影響。

 堂內眾人各懷心事。

 趙青峰跪在地上,搖搖欲墜的,眼看著一個不小心又要昏過去。

 正好這時,堂外守衛通報了一聲,「上將軍謝珩到!」

 謝玹抬眸看去,眾人連忙端正了坐姿,連跪在地上的趙青峰一時間都沒再搖晃。

 謝珩一襲紅衣輕裘,緩步入內來時,衣袂翩飛。

 若不是眾人前兩天剛見過這人身著玄甲,仗劍平凌雲,都險些要把他當做衣帶風流的翩翩公子了。

 少年微微勾著唇,「這麼多人都在呢?」

 眾人連忙起身見禮,個個面上帶笑,一副熟稔的很的模樣,「謝將軍可算來了!」

 「讓我們等得好苦啊。」

 「方才趙青峰已經將雲州之事全說了,之前真是委屈了謝將軍,我等一定會讓真相大白於天下,還謝將軍一個公道!」

 唯有謝玹依舊正襟危坐,紋絲不動。

 「什麼上將軍?謝某如今一介平民而已,諸位大人不必如此客氣。」

 謝珩語氣不咸不淡的,瞬間把眾人噎了個半死。

 老皇帝說官復原職就官復原職?

 開玩笑,老子若是任你捏圓搓扁,那還是謝小閻王嗎?

 忒一廂情緣!

 他不再理會這些個人,徑直朝謝玹問道:「謝大人,這麼急著找我過來,有何要事?」

 「底下那人是南寧王之子趙青峰。」謝玹語氣極淡道:「方才已將雲州之事講明,你斬殺趙立,乃情有可原。」

 「就這事啊?」謝珩連眼風都沒給趙青峰一個,只是拂了拂袖間的飛灰,「現下講情有可原,諸位不覺得太晚了嗎?」

 眾大臣被噎了半死:「……」

 就沒見過這麼不給皇帝面子的人!

 謝玹面無表情道:「你待如何?」

 他的身側的大理寺卿連忙低聲勸道:「謝大人,謝珩好歹是你長兄,你悠著點。」

 謝珩笑道:「什麼將軍侯爺,謝某是不稀罕了。話說這案子翻了,諸位是不是能把我家少夫人之前用來贖我的銀子還回來?」

 眾人面目表情瞬間僵化。

 敢情這謝小閻王是來要錢的?

 這下可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了。

 謝珩微微挑眉,一步一步走上高台,淡金色的陽光從門外灑落,映得少年一身光華,氣勢迫人。

 大理寺卿和應天府尹面色大變,紛紛起身退開,只餘下謝玹一人坐在遠處,面色波瀾不驚。

 謝珩一手撐在桌案上,居高臨下的笑了笑,「我家少夫人賺些銀子不容易,還請謝大人秉公處理。」

 謝玹眸色如墨的看著他,「自然。」

 餘下眾人只覺得兩人之間暗潮洶湧,想上前隔開些許,可一個個面面相覷,誰也不敢上前。

 而謝小閻王俯身,壓低了聲音同謝侍郎說的卻是,「三公子越發的清減了啊,算完賬記得早點回家,我讓人給你燉只烏骨雞補補。」

 謝玹忍不住輕咳了醫生,面前保持住面無表情的模樣,冷冷的「嗯。」了一聲。

 「那我先回了。」謝珩轉身,大步離去。

 大堂內一眾看看那人離去的背影,又瞧瞧謝侍郎的臉色,十分默契的沒有做聲。

 案子是翻了,可謝玹當初大義滅親做的那些個事卻是真真切切的做了的。

 看謝小閻王方才那模樣,怕是這兩兄弟,今生再無交好之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