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66章 動都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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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西楚都城,國師府。

 謝萬金讓青衣衛護著青七去溫酒那邊之後,轉身就往後花園去。

 而後。

 他準確無比的找到公主府通往國師府的那道門,穿花扶柳而過,徑直朝容生的寢居走去。

 國師府的紫衣侍女們見到他,個個呆愣在原地。

 國師府已經許久沒有來過客人,像四公子這般不請自來的,更是只此一人。

 其中一人驚詫萬分道:「你、你是……」

 「你沒記錯,就是我。」謝萬金掃了眾人一眼,直接問答:「他回府了吧?現下在何處?」

 四公子儼然一副回了自己家的模樣,半點也不生分。

 侍女有些猶豫,有一紫衣少女穿廊而出,冷聲道:「無可奉告。」

 「夜離?」謝萬金抬眸看向來人,微微挑眉。

 容生的這個師妹,簡直是個脾氣怪異的小妖女,油鹽不進也就算了,還一根筋,尤其聽容生的話,殺人害命的事做的比誰都順手。

 夜離看見他就很是不爽,「你以為西楚國師是什麼地方?你想來想來、想走就走?我師兄的行蹤也是你能問的?」

 「小姑娘不要成天脾氣這麼差,你們這國師府名頭再凶,我也來過走過睡過了,有什麼不問的……」謝萬金說著說著,忽然想起什麼一般,瞭然道:「我知道他在哪了,多謝。」

 四公子朝夜離微微一點頭,便轉身走向長廊,同夜離擦肩而過時,她忽然發難,一掌襲來。

 謝萬金抬手,腕上玄鐵扣一轉,三枚暗器瞬間發出,直擊夜離掌心,逼得她後退十餘步才勉強避開。

 「看在你救了小五的份上,我待會兒不會同你師兄告狀。」四公子頭也不回,右手把玩著左手腕上的玄鐵扣,語調還是那般七分散漫三分紈絝模樣,「但若是你非要與我為難,那就再出手試試。」

 夜離咬牙,站在原地看謝萬金步入長廊。

 錦衣客入春風裡,衣袂翩翩,緩步而去。

 滿府侍女靜默無聲。

 謝萬金熟門熟路的去了假山圍繞的禁地,他第一次進西楚國師府的時候,為了查出小五的下落,在容生身邊待了不少時日。

 左右閑著無事,便把這國師府的底子摸了摸,皇天不負有心人,還真讓四公子摸出一個規律。

 容生常常一個人待在禁地不出來,也不曉得在幹什麼,國師府的人都不敢近前。

 謝萬金那段時間滿心都是怎麼找到小五,纏容生纏的緊,尋常時候侍女們會說國師在書房在寢居在哪哪哪,唯獨他去了禁地的時候,所有人都是閉口不言。

 四公子在假山之中左彎右繞了幾個來回,到開闊處,便容生坐在一塊巨石上打坐運功調息。

 暮色漸至,四下茫茫,容生的身影也顯得有些模糊,唯有面上那半塊銀白面具格外的現眼。

 謝萬金走到他身邊,十分自來熟的坐在了巨石上,開口便問道:「你那什麼恨骨之毒,真的沒有別的解法嗎?」

 容生依舊閉目打坐,並不理會他。

 謝萬金換了個坐姿,翹著二郎腿,輕輕的踢了容生一下,「問你話呢,別裝啞巴!你不是列國用毒第一人嗎?這世上怎麼可能有你解不了的毒,有什麼法子別藏著掖著。」

 容生睜開雙眸,瞥了他一眼,「你就這麼肯定,本座還有別的法子?」

 謝萬金挑眉,「看你說話那麼欠打的樣子,就覺著應當是有的。」

 容生聞言,不由得眸色複雜的看著他。

 「咳咳……」四公子忽然意識到是自己有求於人,立刻輕咳了兩聲,話鋒一轉道:「你大抵是不太清楚我家長兄是個什麼樣的人,也不曾想過阿酒究竟想要什麼。」

 微風穿過假山石間,徐徐撲面而來。

 謝萬金說:「我長兄既然找到了阿酒,便絕不會再放手,誰攔著他,誰便只有死路一條。哪怕是西楚帝君不肯,結果也只會是西楚被滅,然後他接阿酒回家。至於阿酒……」

 四公子勾唇淺笑,無比肯定道:「莫說是這什麼恨毒之毒,哪怕是她只能活到明日,餘下些許光陰應當也只想同長兄待在一起。」

 容生聞言,嘴邊勾起一抹冷弧,「你接著扯。」

 「容生,你這人真是……」謝萬金自己感覺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還怪感人的,忽然聽他這麼一句,頓時無語了。

 過了好一會兒。

 四公子才繼續道:「你不能因為你自己沒有心上人,就說旁人的情意都是假的啊!若是世上沒有真心,那方才我長兄那一刀,你怎麼說?」

 容生沉聲不語。

 「這樣,咱們再做個交易。」謝萬金往容生身邊移了移,同他肩膀挨著肩膀,好生商量道:「你呢,解了阿酒身上的毒,或者告訴我恨毒之毒別的解法也行。我幫你把西楚都城這個爛攤子收一收,該除的人順手除掉,如何?」

 容生轉頭看他,正好看見四公子笑銀銀的望著他,唇邊梨渦淺淺。

 四目相對間,夜風也悄然。

 容生別過眼,冷笑道:「本座還沒死!誰要你這般沒出息的人來幫忙!」

 「行,你自己不要我幫忙的啊。」謝萬金一臉「賺了賺了」的表情,笑道:「那你直接把另外一個法子告訴我也成。」

 容生用看「這是個二缺」的眼神看了四公子許久。

 奈何後者臉皮厚如城牆,面上笑意不減,愣是沒有半點不悅之色。

 容生閉眸調息,過了好一會兒,才開口道:「恨骨之毒,確實有另外一個解法。」

 謝萬金十分配合的揉了揉耳朵,含笑道:「願聞其詳。」

 「中恨骨之毒者最痛苦的是發作之時,會反覆回想痛苦之事,將怨嗔恨放大百倍。此般苦恨皆因先前遭遇所致,若世上真有人能予她一世真情不改,消她從前萬般苦恨,這毒便能慢慢散去,反之,便會命絕。」容生說完,忽然問道:「可這世上有一世不改之情嗎?」

 他語氣淡淡道:「謝珩如今是大晏之主,若是溫酒老了,容顏不在,也不似從前溫財神那般能幫他助他,身邊又是美人環繞,謝珩還會像現在這般痴情嗎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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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謝萬金正在琢磨第二中解法的可行之處,乍一聽容生這話,立刻一掌拍在了他肩膀上,「我謝家兒郎一向都是專情之人……」

 四公子還沒說完,容生被他這一拍,猛地吐了一口氣。

 「我這……我也沒練過什麼內力啊?你怎麼能被我拍吐血???」謝萬金嚇了一跳,連忙伸手去扶他,卻被容生一個凌厲的眼神給看得頓時住了。

 「你可以懷疑我不賺錢,但是你不能這麼說我長兄!」四公子看他眼神還能這麼狠應該是沒什麼事,當時正色道:「若這世上沒了阿酒,我長兄必然也是活不長的。」

 容生抬袖抹去唇邊血跡,不屑得嗤笑了一聲,顯然是不相信的。

 四公子也不再同他多說,只問他,「阿酒這般昏迷著,什麼時候能醒?」

 容生不太樂意回答,又曉得謝萬金這人話多的不行,若是不說必然會被他煩個半死,語氣不善道:「差不多了。」

 「那就好。」

 謝萬金笑了笑,起身朝公主府的方向看去,這遠眺不得了。

 只見西楚都城中四通八達的水路如同被人清空一般,所有船隻全部靠邊停泊,兩岸掛起了無數的紅燈籠。

 暮色之中,紅光泛泛。

 龍頭舟乘波而來,謝珩頭戴紫金帝王冠,一身紅衣絕艷風華無雙,腰懸龍鳳佩,長身玉立於船頭,右手拿著火紅的鳳鳶,修長的手指勾著風箏線,纏繞了好幾圈。

 夜風徐徐,吹得風鳶長尾飄搖,有兩根隨風纏繞在謝珩手臂上,盤旋不散。

 青年帝王丰神俊朗,舉世無雙,身側更有數十艘畫舫之上美貌侍女提燈而立,數十名名樂師鼓瑟齊鳴。

 光影清波交相輝映,燈火連天,照此城不夜。

 邊上的秦墨拿了把紅扇子,朝岸邊圍觀的姑娘們笑的很是招搖,「我大晏陛下同西楚八公主姻緣早定,又在鳳銀江上得此鳳鳶,可謂是佳偶天成,緣定三生!看此日桃花灼灼,春風日暖,特此入府,續今生之緣,結永世之好!」

 秦墨這廝說起一連串來不帶換氣的,嗓音也格外的大,一眾鼓瑟聲樂又配合著,可謂夜動都城。

 滿城百姓駐足圍觀,感嘆萬分,今日原本是六公主慕容羽的招親宴,可六公主沒嫁出去,反倒把三公主下了獄。

 反倒是這成日里在府里養病連神智都不太清楚的八殿下,忽然引得大晏之主如此,怎不叫人驚嘆?

 水動船移,轉眼間,翩翩紅衣至八公主門前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