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8章 情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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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溫酒一貫擋不住謝東風不要臉的撒嬌。

 這一次也不列外。

 只是她這一日將諸多心事都釋懷,入睡也極快。

 可一覺卻足足睡了一天一夜。

 著實太久了一些。

 謝珩發現不對勁,便傳了青七來把脈,又讓四公子去國師府找容生來。

 他則一直守在她榻邊,不敢離開半步。

 青七把脈許久,面色有些沉重道:「少夫人這些時日都不曾毒發過,這一次許是心中憾事忽然得解,心緒驟然鬆散,因而被體內毒素親襲,這才昏睡不醒……」

 正說著話,謝萬金匆匆入內,掀開珠簾走到謝珩面前,「容生那廝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,閉關閉關連人閉沒了,我方才去國師府找了一圈,都禁地都去了,也沒見到人。夜離還差點拔劍砍死我……」

 四公子抬袖抹了一把額間的汗,有些擔憂的問道:「長兄,你昨夜究竟做什麼了?阿酒原本好好的,怎麼就一睡不起了呢?」

 謝珩凝眸,瞥了謝萬金一眼,嗓音微沉道:「出去。」

 「好好好,我閉嘴還不成嗎?」四公子慣是個臉皮厚的,被自家長兄橫了一眼也不怕,默默的往邊上移了兩步,同半人高的花瓶待在一處,假裝自己也是個擺設。

 青七收回把脈的手,轉身回稟道:「屬下先給少夫人施針,只是這施針用藥究竟是治標不治本的,少夫人中這恨骨之毒時日已久,若是不能根除,恐怕同陛下在一起的時日越久,逐漸恢復之前的記憶,毒發的次數會越來越多……而毒發的次數越多,越是難以根除。只怕以後……」

 謝珩垂眸看著榻上的溫酒,明明入睡前她還那般鮮活明妹,如今昏睡不醒卻是唇色微白,清瘦孱弱的不像話。

 他伸手輕輕拂過她眼角,嗓音微沉道:「之前你說的解毒之法,恐怕是等不及回大晏再試了。」

 「陛下……」青七聞言,猛地一驚,連忙勸道:「這裡是西楚,若陛下有什麼萬一……」

 「沒有萬一。」謝珩劍眉微皺,沉聲道:「你這些天也給阿酒用了不少葯,現下只需告訴我,此時行事對她有無弊處即可。」

 青七道:「行那解毒之法對少夫人來說,再怎麼也不會比現下更糟糕了。可陛下……」

 「那什麼……」謝萬金再去在一旁當了許久的擺設,聽到這不由得開口插話道:「長兄稍安,要不我還是再去找找容生?」

 謝珩嗓音低沉道:「容生明知你我都在西楚都城,還閉關不出,絕非偶然,他終日與毒蠱之術為伍,怕是遭其反噬,連自身都難保。」

 窗外春光明妹,鳥語花香,些許陽光灑落榻前,越發的襯得溫酒面色蒼白。

 謝珩抬手,將紅羅帳放下些許,眸色幽深道:「若是容生還有其他辦法,又豈會讓阿酒孱弱至今?」

 只是他當日心神俱亂,恨不能摘星攬月傾盡一切來救他的心上人。

 在容生面前捅自己的一刀,雖無什麼用處,卻足以叫那位國師相信他對阿酒的心意。

 有法子救的話,又怎麼會拖到如今。

 謝萬金聞言,伸手摸了摸下巴,道了聲「也是。」

 「但是……」四公子只沉默了片刻,就又補上了一句,「我跟著長兄來西楚的時候,三哥可說了,一定要讓長兄好好的回去,我當時可放了話,讓三哥放一百個心,現在……真的不能等回了大晏再試這個解毒之法嗎?西楚帝君這人心思難測,原本怎麼也不答應你和阿酒的婚事,現在又忽然就答應了,怎麼看都像是有所圖謀。」

 這話四公子昨晚就想說了。

 但是長兄和阿酒的婚事成的相當不容易,他也不能一聽到許婚的旨意,就給這兩人潑冷水,可琢磨了一晚上,還是覺著事沒那麼簡單,又聽長兄要在這時候替阿酒解毒,不由得說出了心中擔憂之事。

 謝珩揚眉道:「西楚帝君另有所圖又如何?我既然敢來西楚帶走阿酒,就不怕那老狐狸百般算計。」

 列國之中哪個君主不想一統天下,創萬世基業?

 西楚帝君這樣的老狐狸若是沒有這樣野心,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。

 「但是我怕三哥扒了我的皮啊!」謝萬金接話接的特別快,賠笑道:「長兄要不這樣吧,我先給三哥修書一封問問他這事可行不可行,咱再等幾天,成不成?」

 謝珩伸手一把將四公子拎了過來,「你有修書給三公子的工夫,不妨去查查容生閉關這麼久究竟在做什麼。若他真的是被你一掌拍吐血傷重難愈,你就等著他把你做成傀儡玩吧。」

 「別別別……我不給三哥修書了還不成么?只是解毒之法後果難料,長兄心繫阿酒願為之付出xin命,也得為大晏萬民想想不是?」謝萬金難得正經一回,說話聲音也輕了許久。

 謝珩沉聲不語。

 過了片刻。

 四公子覺得氣氛太僵了些,又補了一句,「你瞧你方才那話把青七嚇得,到現在也不敢吱聲。」

 一旁青七連忙給四公子遞了一個「感激」的眼神。

 若是陛下真在西楚出了什麼事,那首輔大人還不得把他們這些隨行之人都抽皮扒骨啊。

 謝珩思慮許久,沉聲道:「我不信我與阿酒的緣分這樣淺,哪怕只有一線生機,我也要儘力一試。」

 四公子聞言,也說不出話來了。

 謝珩握住溫酒的手,眉眼漸漸舒展,徐徐道:「更何況,青七不是說沒人知道結果會如何嗎?也許,這恨骨之毒到了我身上便餘下一兩分,只會讓我變得嗜睡容易犯困,說來這幾年少有好眠的時候,這毒若能讓我以後沾枕便睡那倒是極好。又或許我什麼事也不會有,不試一試,光怕有什麼用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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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謝萬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長兄說這麼多話了,他這個長兄啊,年少時還是挺喜歡說話的,只是後來入朝封將,官越做越大,話越來越少,成了大晏之主后,更是同三哥不相上下了。

 沒想到,如今還是為了阿酒,才同他廢話幾句。

 四公子心情有些微妙,心道:若是三哥在,你說的這些話都瞎扯淡。

 三哥聽完,只會給你兩個字「不可」,又或者「再議」。

 可惜,四公子不是那個讓晏皇陛下也要顧忌三分的首輔大人,只能悻悻道:「眼下阿酒還昏睡著,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,不管怎麼樣都要等阿酒醒了,問過她的意思才行吧?」

 謝珩聞言,「嗯」了一聲。

 這事自然要問過阿酒的意思。

 至於怎麼說,就由他了。

 謝萬金哪知道長兄心思轉的那麼快,聞言心下鬆了一口氣,連忙道:「那就等阿酒醒了再說,我派人去查查容生那廝究竟怎麼樣了。」

 四公子說完轉身就走,生怕長兄又把他叫回來。

 青七一根根的數著銀針,好半天才鼓足勇氣開口提醒道:「陛下可否先退開些許?屬下要給少夫人施針了。」

 謝珩有些不舍的鬆開阿酒的手,起身走到窗邊,看著庭前桃李爭春,陽光爛漫,眸色越發幽深。

 西楚帝君千謀萬算又如何?

 不過是想爭天下。

 殊不知,阿酒才是他心中最大的牽挂。

 恨骨之毒再難解,也不過一命換一命罷了。

 他情願的很,甘之如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