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96章 本座都是騙你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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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謝萬金太久沒聽到他自稱「本座」,一時間都有些恍惚。

 只是一個自稱而已,卻好似瞬間在他們之間劃出了一道鴻溝。

 四公子就坐在國師大人身側,卻覺得他離自己已經很遠了。

 許久許久。

 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,開口道:「自然不會,只是我……」

 四公子這一路上都說自個兒是容兄的爹,操著老父親的心,只是此刻,忽然有些說不出來了。

 「只是什麼?」容生語調微涼道:「本座實話告訴你,這世上就根本就沒什麼寒川之地,所謂的尋找續命之法,不過是本座閑來無事,逗著你玩罷了。」

 容顏綺麗的少年看著他眼眸微眯,徐徐笑起來,「誰知道謝四公子竟然還當真了,一路侍奉本座奔波千里,盡心儘力的都讓本座有些於心不忍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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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「容生!」謝萬金微微皺眉道:「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?什麼叫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寒川之地?什麼叫都是逗著我玩?」

 「就是字面意思,你聽不明白?就是別太把自己當回事,謝瑜。」容生好似又變回了那個帶著面具,高高在上的國師大人,「你回你的帝京,本座去本座該去的地方,兩不相干,你聽懂了嗎?」

 容生說的每一個字,謝萬金都聽懂了。

 可全都放在一起的時候,他就不太明白。

 四公子站了起來,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容生,臉色難得的正經,「容生,你實話告訴我!你是不是吃錯藥了?是不是,啊?」

 好不容易露出譏笑的國師大人聞言面色微僵,差點端不住,過了片刻才開口道:「之前本座都是騙你的,今晚說的才是真的。」

 「我……去你大爺的容生!」謝萬金都想把他拉起來揍一頓,可伸手快要碰到容生的時候,忽然又想起了他腿上的傷,只得硬生生地把火氣壓了下去。

 四公子轉過身,吐氣納息調整過幾輪,才回頭朝容生道:「我不管你吃錯了什麼葯,總之,你得老老實實的給我養好傷,有什麼話等我從帝京回來再說。是我讓人把你綁在榻上養傷,還是你自覺躺在榻上好好養傷,你自個兒選吧。」

 容生看著他,忽然笑了,就這樣當著他的面站了起來,笑意淡淡的問道:「這世上有什麼傷是本座治不好的?」

 謝萬金定定的看著他,一下子沒說話。

 「謝瑜,你一向自詡聰明絕頂,怎麼到了本座這裡就犯蠢了?」國師大人長身玉立,好似那些腿傷了之後只能躺在牀上不能動彈的日子從來都沒有過,「原本本座還想讓你再陪著玩兩個月,眼下忽然發覺再有意思的人,待在一起久了,也不過如此。」

 他語調淡漠至極,唇邊笑弧亦涼薄的很,看著謝萬金,問道:「你該不會以為本座身邊真的沒人了吧?」

 容生說著,從桌底下摸出一個小圓筒,將線引放至燭火旁點燃了,隨手扔出窗外。

 只瞬間,紫色焰火衝天而起,在半空綻放出絢麗的煙花。

 片刻之後。

 城中各處都有紫色焰火沖至半空,綻放出煙火重重,將飛雪如蓋的烏州城都鍍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暈。

 四公子仰頭看著雪中煙花,桃花眼中光影浮動。

 隨著煙火不斷綻放,有幾十甚至上百個紫衣侍女飛身朝長念鄉酒樓聚了過來,抬頭看見容生在雅間的窗邊后,紛紛在樓前止步,虔誠萬分的跪下行禮:「拜見國師大人!」

 容生面上沒什麼表情,眸中卻倒映著煙火重重。

 謝萬金忽然笑了笑,「國師大人這是下凡玩夠了,要回天上去了?那還真是我思慮不周。」

 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。

 國師大人怎麼可能真的落魄到無人可依,也不過就是高高在上的太久了,想下來人間走一趟。

 這一路走得夠久了,或許是厭煩了,就想回高處去了。

 正常得很。

 謝萬金微微勾唇,面帶三分笑,雙手交疊,朝容生行了一禮,「謝瑜一介俗人,就不高攀國師大人這樣的神仙了,且以此禮,謝過國師曾在西楚都城相助我長兄長嫂之恩。」

 他就這樣輕描淡寫把兩人同行的一路風雨抹去了,又回到了最初的最初。

 客氣有禮,言笑晏晏。

 只是眼中的真心實意都散了個乾淨。

 「四公子何必這樣客氣。」容生也笑,「你陪本座這一路,早把該報答的都報答過了。」

 「好。」

 謝萬金只說了這麼一個字,就起身往外走。

 他行至珠簾后的時候,忽然想起什麼一般,回頭看容生,「國師大人演技精湛,謝瑜佩服。」

 容生淡淡笑道:「承讓。」

 「豈敢。」謝萬金拂袖而去,走到門口的時候剛好和跑過來的不記撞到了一起。

 小姑娘剛剛睡醒,看到了漫天的煙花,想跑過來喊他們一起看,就瞧見了兩人面上都帶笑,眼中卻都沒有半點笑意的模樣,不由得開口問道:「爹、爹爹……你們這是什麼了?」

 「爹要回帝京。」謝萬金一把抓住了不記,低頭問小姑娘,「你是跟他,還跟我?」

 不記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的容生,又看了看謝萬金,忍不住縮了縮脖子,小聲道:「我要跟爹去帝京。」

 爹說了,帝京城有說不盡的好吃的。

 而且爹都抓著她不放了,這還這麼選?

 「那走吧。」謝萬金牽著小姑娘就就下了樓,往外走。

 寒風席捲而來吹得四公子衣袖翩飛,也吹得站在窗邊的國師大人云袖飛舞。

 青二早早備好了馬車,帶了人在酒樓門口等著。

 不遠處都是來拜見國師大人的紫衣侍女。

 兩撥人離得不遠,但就是青衣紫衫各自一邊,楚河漢界分明。

 四公子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,只有不記頻頻往容生那邊看。

 他伸手就把小姑娘拎了進去,抬手示意青衣衛放下車簾。

 這帘子一放,就徹底瞧不見外頭的景象了。

 不記伸出小短手戳了戳謝萬金的手臂,「爹,怎麼我睡了一覺,你就要和爹爹分開啦?」

 謝萬金沒回答她的話,只朝青二道:「走吧。」

 「是,四公子。」

 充當車馬的青二當即應了聲,策馬而行。

 前後十餘名青衣衛紛紛騎馬隨行在側,朝城門處疾馳而去。

 馬車裡的不記掀開車簾往回望,看見容生還在窗邊,不由得撇了撇嘴,「爹,你走這麼快乾什麼啊?爹爹還在看我們呢?」

 四公子伸手把小姑娘拽了下來,透過車簾縫隙看了不願粗那人一眼,很是無奈地壓低了聲音道:「不走快點,你爹爹就站不住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