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6章 三人一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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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第96章三人一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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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滿身狼藉的溫酒抬頭,對上趙帆的目光,「國法只斷公理,你要記私仇,大可不必在明面上說。」

 她平生頭一次無畏無懼都用在了這個時候,硬氣得讓趙帆啞口無聲,群臣皆驚。

 侍衛們把驚愕不已的趙帆等人壓了出去。

 殿中央,一直跪在地上的素衣少年也有些撐不住,整個人都往前栽去。

 「三弟!」謝珩連忙伸手去扶,同時開口道:「敢問皇上要如何處置我等?舍弟文弱,又被吳成峰砍成了重傷,再不醫治,只怕撐不過今天。」

 趙毅道:「傳太醫!」

 「不必。」

 謝珩一口回絕。

 他扶了血跡滿身的清冷少年起身,嗓音越發的漠然,「若是皇上還未想好如何降罪於臣,臣便先帶舍弟回去治傷了。」

 趙毅面色僵了僵,隨即揮了揮手。

 「臣告退。」

 謝珩扶住謝玹,喊了聲「阿酒」便朝殿外走去。

 群臣無聲,看著謝家三人雖一身狼藉,卻真真算是死裡逃生,全身而退。

 這事鬧到這個份上,只是拿了趙帆問話,處置了吳家兄妹,謝珩便沒再繼續追究,表面看起來已經十分的委屈求全。

 謝珩素來不是會隱忍的人,可今日這般行事,越發讓人看不透。

 眾人正懸著一顆心琢磨這位上將軍此舉到底是何用意,已經走到殿門口的謝珩忽然轉身,「臣一家所受的冤屈,臣一定會討回來,那安陽城十三萬百姓的xin命,皇上又當如何?」

 殿外風雪交加,朦朧的天光將少年俊美的容顏籠罩得有些晦暗不明。

 只是他站在那一處,便如修羅降世,令人背後發涼。

 趙毅道:「謝愛卿放心,若真是趙帆引起此等禍事,朕絕不輕繞。」

 謝珩扶著謝玹一同行禮,溫酒也不約而同地躬身,三人齊聲道:「願吾皇明察秋毫。」

 僅僅七字,被寒風席捲入殿中,久久盤旋不去。

 今日在議政殿鬧的這一出,可比戲摺子里寫得熱鬧多了,一個四皇子一位後宮的娘娘,再加一個帶兵硬闖的外臣,一個緊接著一個,樁樁件件都把謝家往誅九族的深淵裡推。

 誰料想,竟是這般峰迴路轉的結局。

 此刻連老皇帝面上也有些掛不住,開口道:「朕、理當如此。」

 三人又行了一禮,這才轉身離開,背影很快消失在議政殿外,灌入殿中的風雪卻吹得眾人猛地清醒過來。

 趙毅揉著太陽穴,皺眉道:「瑞王,你去大理寺跟緊趙帆之事,無論情形如何,務必如實上報。」

 趙智聞言愣了一下,隨即道:「兒臣遵旨。」

 「太子。」趙毅道:「大金降臣已經在來帝京的路上,你與眾卿早做準備。」

 趙豐連忙道:「兒臣謹遵父皇旨意。」

 自趙毅繼位以來,還是第一次辦這種敵國君主親自來降的大事,自然是得早做準備,也難怪老皇帝對謝珩格外容忍。

 若沒有那少年在,大金那幫人來了,到時候,還有誰能壓得住場子?

 眾人心照不宣,越發的覺得自己應該繞著謝家人幾條街走,四皇子和吳昭儀都栽了,那他們若是與其起了衝突,豈不是連命都保不住?

 「你……」

 趙毅剛一開口,忽的頭疼不已,抬手扶住了額頭。

 「父皇,請父皇保重樓龍體啊。」

 趙豐一臉的擔憂。

 旁邊的趙智見狀皺了皺眉,也開口道:「父皇日理萬機,需得以保重龍體為首要,底下這些事吩咐兒臣去做便可。」

 「謝珩今日受了這般冤屈,心中難免憤恨不平,你們兩人需好生……咳咳……好生寬慰。」

 趙毅緩了一會兒,忍不住低聲咳嗦起來。

 趙豐和趙智連忙應是。

 而另一邊。

 心中難免憤恨不平的那位,正冒著雨雪出宮。

 謝珩是從軍營里連夜趕回來的,一身的鎧甲頃刻間便結了一層冰霜,他一路都不言不語的。

 幫忙打傘的內侍被謝將軍霜雪加身的氣勢駭嚇得渾身哆嗦,溫酒直接把油紙傘接了過來,道了聲「有勞」便讓人回了。

 小內侍如蒙大赦般離去。

 溫酒在旁邊幫兩個少年撐著傘,謝玹現在這副樣子,著實讓人心驚,生怕這少年一閉眼,便再也睜不開了。

 「他死不了。」

 出宮路上,幾十步開外的宮人內侍一見這三人便十分自覺的避開,謝珩有些生硬的聲音混雜著呼嘯而過的寒風,越發的清晰。

 滿身血跡的謝玹「嗯」了一聲。

 溫酒張了張嘴,「三哥,你還是別說話了,我們回去看了大夫再說。」

 兩個少年都要比她高出許多,溫酒要舉著手撐傘,雨雪落在她眉眼間,覆一層薄薄的雪色。

 「你給他撐著就行。」謝珩側目看了她一眼,「瞧瞧這風一吹就能倒的文弱樣子,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家不給他飯吃!」

 溫酒:「……」

 現在是說這些話的時候嗎?

 謝玹倒是沒什麼意見,悶不吭聲的,以不變應萬變。

 謝珩怒氣凝眸,卻壓著沒發,「三公子越發的能耐了,我不在,便敢鬧出這麼大的動靜,下次我若遠行,豈不是要把你們兩個都栓褲腰帶上一併帶走才能安心?」

 溫酒低頭,小聲道:「這次不能怪三哥,都是我……」

 「你什麼?」

 謝珩火氣正旺,一開口就把她給噎住了,「我還沒說你!一個姑娘家不好好在府里待著,跑來議政殿跟人玩什麼拚命?玉璽砸的勁兒倒是挺大,誰教的你這樣不惜命?我從前怎麼沒看出來,這大晏的輕狂客全聚到我們謝家了?」

 溫酒完全反駁不了這少年,彷彿方才在議政殿里那番爭論已經用盡所有氣力。

 此刻反倒像個說話都不太利索的傻姑娘。

 「長兄……」

 「長兄。」

 她許久才開了口,恰恰和謝玹極其低啞的聲音重疊在一起,化在瀟瀟風雪裡,無端的讓謝珩耳根子一軟,訓也訓不下去了。

 他板著臉,「還沒被你們氣死,喊什麼喊!」

 謝玹再度悶不吭聲。

 溫酒慢吞吞的開口道:「長兄,你知道有句話叫: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嗎?」